重生前,我撕了校花押的假高考题,帮她押中真卷。
她却落榜自杀,同学们转头将我推下天台:“给校花偿命!”再睁眼,回到校花发假题那天。
看着她用粉色文件夹分发“绝密押题”,全班哄抢如奉圣旨。
我低头,从抽屉里摸出前世拼贴好的那份错题集。
指尖抚过自己写下的血红批注“全错”,无声地笑了。
这次,我安静折好试卷收进书包。
三个月后,校花查分时当场精神崩溃。
曾经追捧她的人撕碎她的课本:“押题骗子!赔我前途!”我穿过歇斯底里的人群,走向真正的未来。
---风,是钢刀磨着骨头刮过去的那种冷。
天台的水泥地硌着我的背,粗粝得能磨出血。
耳朵里灌满了风嘶吼的噪音,还有自己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鼓的声音,咚,咚,咚,每一下都沉重得像是要撞碎什么。
视线里最先撞进来的,是陈锋的脸。
那张平日里总是堆着憨厚笑容、说话慢条斯理的脸,此刻像是被某种恶毒的力量狠狠拧了一把,五官扭曲着,嘴角却挂着一种极其刺眼的笑,一种混杂了狂热和解脱的狞笑。
他离得那么近,近得我能看清他牙齿缝里中午没剔干净的菜叶,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廉价运动饮料的汗酸味儿。
“林晚!”他的声音撕裂在风里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子,狠狠扎进我的耳膜,“给苏晴偿命!”“偿命”两个字像两记重锤,砸得我眼前发黑。
紧接着,更多的脸挤了过来,争先恐后地填满我视野边缘那点可怜的空间。
班长李静,那个总戴着细框眼镜、说话温温柔柔的女生,此刻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,嘴唇却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。
还有王鹏,那个苏晴最忠实的跟班,平时屁颠屁颠的,现在眼里只剩下一种被煽动起来的、盲目的仇恨,烧得通红。
他们的脸孔,一张张,平日里或友善或疏离的面具彻底剥落,只剩下赤裸裸的怨毒和急于宣泄的疯狂。
“就是她!害死了苏晴!”“推下去!给她个痛快!”“别让她活着祸害别人!”那些声音尖锐地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洪流。
就在几分钟前,在楼下昏暗的走廊里,同样是这些人,团团围着我,用或怜悯或劝慰的语气说着话。
“林晚,别太自责了,苏晴的事……唉,谁也没想到。”
“是啊,你也是好心,谁知道会这样……”“压力别太大,想开点……”那些虚假的安慰,那些故作姿态的叹息,此刻回想起来,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,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。
原来,那些看似善意的面孔下,早已磨好了推我下地狱的刀!一股巨大的、混杂着剧痛和荒谬的愤怒猛地顶到喉咙口,烧灼着我的声带,却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身体像被无形的巨掌死死按在地上,动弹不得。
陈锋那只汗湿的手,带着令人作呕的温度和力量,猛地抓住了我的肩膀,另一只手则死死攥住了我的脚踝。
他的指头像铁钳一样嵌入我的皮肉,骨头都被捏得生疼。
一股蛮横到令人绝望的力量骤然爆发!我的身体,像一件被丢弃的破旧布偶,骤然失去了和大地的最后一丝连接,猛地被那股力量甩向虚空!那一瞬间,世界被拉长了,扭曲了。
视野里最后定格的,是陈锋脸上那抹得逞的、狰狞的快意,是李静镜片后一闪而过的1冰冷,是王鹏扭曲着嘶吼的嘴型。
还有他们身后,那片被城市灯火污染得浑浊不堪的、灰紫色的天空。
风,不再是刮在脸上,而是从四面八方、从每一个毛孔里疯狂地倒灌进来,撕扯着我的身体。
失重感像一只冰冷***的手,瞬间攫住了心脏,狠狠攥紧,攥得它几乎要炸裂开!下坠。
无休止的、令人灵魂出窍的下坠。
耳边只有风凄厉的尖啸,盖过了一切,也盖过了我喉咙里那声终于冲破束缚、却瞬间被撕碎的、不成调的嘶喊。
黑暗,沉重如铁幕,轰然砸落。
***“啪嗒。”
一声轻响,像小石子投入死水,猛地将我涣散的意识强行拽回水面。
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,每一次掀开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视野起初是模糊的,只有******晃动的、刺眼的白光,灼得眼睛生疼。
耳朵里还残留着呼呼的风声幻听,还有骨头撞击硬物时那令人牙酸的闷响。
我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,视网膜上的白光渐渐沉淀、聚焦,勾勒出熟悉的轮廓。
头顶是惨白的、布满细微裂纹的天花板。
日光灯管嗡嗡地低鸣着,光线稳定而冰冷。
空气里弥漫着粉笔灰、旧书本和青春期汗液混合的、沉闷而熟悉的气味。
是教室。
高三(七)班。
我回来了?这个念头像一道微弱却清晰的电流,瞬间击穿了混沌的麻木,带来一种近乎荒谬的清醒。
后背的钝痛和喉咙的干涩无比真实,提醒着我刚刚经历过的粉身碎骨并非虚妄。
可身下硬邦邦的木头椅子,桌面上被刻得乱七八糟的划痕,面同学后脑勺上翘起的一撮不听话的头发……一切都在冷酷地证明着:我正坐在高三下学期,某个寻常得令人窒息的下午。
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,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灵魂深处那道尚未愈合的、血肉模糊的裂口。
“……所以,这套题,真的很关键!是我爸托了好多关系,才从省里重点中学的名师那儿弄到的内部押题,针对性极强!大家一定要认真做,反复琢磨!这可是关系到前途的大事!”一个刻意拔高、带着点娇嗲又极力想显得严肃的女声,像一根细针,精准地刺入我的耳膜。
苏晴。
这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我神经一抽。
目光越过前面同学的肩膀,投向讲台。
苏晴站在那方小小的水泥台子上,穿着熨帖得一丝不苟的夏季校服,衬得她腰身纤细。
她微微扬着下巴,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、混合着矜持与施舍的微笑,仿佛她此刻分发的不是试卷,而是通往锦绣前程的金钥匙。
她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大号粉色文件夹,边缘烫着俗气的金边,此刻正被她小心翼翼地打开,像展示什么稀世珍宝。
她动作轻柔地从中抽出一叠雪白的、散发着油墨清香的试卷,递给第一排靠过道的同学。
“喏,张伟,好好做哦!”她声音甜得发腻,尾音拖得长长的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期许。
那个叫张伟的男生,几乎是双手接过去的,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感激:“谢谢晴姐!太够意思了!”他迫不及待地低头翻看,仿佛那纸上印着的不是题目,而是闪闪发光的录取通知书。
“李静,你的。”
苏晴走到第二排,把卷子递给班长。
李静,那个前世在天台上眼神空洞、嘴唇紧抿的班长。
此刻,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精准地扫过卷面,脸上露出一个标准的、带着点优越感的微笑:“苏晴,你真是大家的福星。
这份心意,我们记下了。”
她接过卷子,动作优雅得体,仿佛接过的是某种荣誉勋章。
“王鹏!”苏晴的声音更加清脆,带着点熟稔的亲昵。
“来了来了!”王鹏,那个前世眼里烧着盲目仇恨的跟班,此刻像只闻到肉味的鬣狗,敏捷地从后排蹿到过道,几乎是半弓着腰,双手接过卷子,脸上笑开了花,露出两排不太整齐的牙齿:“晴姐威武!这卷子一看就靠谱!这回我本科绝对稳了!”他拿着卷子,像举着一面胜利的旗帜,得意洋洋地晃回座位,引来周围几道羡慕的目光。
“陈锋,接着!”那个名字,像淬了冰的针,狠狠扎进我的神经末梢。
陈锋,那个把我推向地狱的始作俑者之一。
他坐在我斜前方两排的位置,闻声转过头。
那张憨厚的脸上此刻洋溢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激动,他站起身,大步跨过去,双手在裤子上蹭了蹭,才郑重其事地接过苏晴递来的卷子。
“晴姐!大恩不言谢!以后用得着我陈锋的地方,你一句话!”他拍着胸脯,声音洪亮,引得教室里一阵善意的哄笑。
苏晴也掩着嘴,矜持地笑了,眼波流转,带着被崇拜的满足。
哄笑声中,苏晴继续分发着那张粉红文件夹里的“圣物”。
教室里弥漫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。
纸张翻动的哗啦声,压低却难掩激动的议论声,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划过的沙沙声,交织成一张巨大的、名为“希望”的网。
“天,这题看着就有深度!”“不愧是内部押题,感觉考点抓得真准!”“苏晴路子真野,这种题都能搞到!”“跟着晴姐走,本科不用愁!”每一句赞叹,每一个崇拜的眼神,都像一把把钝刀,在我记忆的伤口上反复切割。
前世,就是这份被奉若神明的“押题卷”,害得多少人一败涂地?就是眼前这群热情洋溢的脸,最后变成了天台上一张张扭曲的、索命的恶鬼面孔!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猛地涌了上来,喉咙口发紧。
我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,直到尝到一丝腥咸的铁锈味,才勉强压下那股几欲呕吐的冲动。
手指在桌下紧紧攥成了拳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,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,是此刻唯一能让我保持清醒、不至于被前世的滔天恨意瞬间吞噬的锚点。
就在这时,苏晴抱着那个所剩无几的粉色文件夹,婷婷袅袅地走到了我的课桌旁。
她微微俯下身,一股淡淡的、甜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。
她的目光落在我空荡荡的桌面上,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随即又舒展开,换上她那标志性的、带着点施舍意味的甜美笑容。
“林晚?”她的声音又软又糯,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,“你的卷子呢?刚才发的时候你没在位置上吗?喏,这份给你,快拿着,时间紧,大家都要抓紧做呢。”
她白皙的手指捏着那份还带着油墨余温的试卷,递到我眼前。
雪白的纸张,刺眼得如同前世天台边缘那惨白的月光。
周围的议论声似乎小了一些,好几道目光好奇地聚焦过来。
我甚至能感觉到斜前方陈锋那带着点催促和不解的视线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、拉长。
苏晴那甜美的笑容,递过来的试卷,周围那些等待的目光……这一切都和前世的某个瞬间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。
只是那时,我做了什么?热血涌上头顶,猛地站起来,一把夺过那叠卷子,当着全班的面,愤怒地指出那些显而易见的错误逻辑和荒谬的考点指向,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:“苏晴!你这题是错的!根本不可能考这些!你这是在害大家!”然后,在所有人震惊、质疑、甚至愤怒的目光中,我亲手,一张张,将那套“圣旨”撕得粉碎,纸屑如同绝望的雪花,飘满了讲台……那撕碎的纸屑,最终化作了天台边缘呼啸的寒风,和同学们推我下去时,眼中冰冷的恨意。
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瞬间窜遍全身,四肢百骸都像是被冻僵了。
胃里那股翻腾的恶心感再次汹涌而来,比刚才更甚。
我慢慢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头,迎上苏晴那双***笑意、却深不见底的眼睛。
她的瞳孔很黑,像两丸浸在冰水里的黑石子,清晰地映出我此刻苍白如纸、毫无表情的脸。
没有愤怒,没有指责,甚至没有一丝波澜。
我只是看着她,目光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。
然后,在苏晴那完美无瑕的笑容里,在周围同学或好奇或催促的注视下,我的嘴角,极其缓慢地、向上牵动了一下。
那不是一个友好的微笑,也不是嘲讽的冷笑。
它更像是一个肌肉无意识的、极其轻微的抽搐,短暂得如同幻觉,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和……了然。
仿佛透过她精心描绘的眉眼,看到了那张高考成绩单上猩红刺目的分数,看到了她崩溃尖叫的模样,看到了前世她纵身一跃后,楼下那滩迅速扩大的、暗红色的污迹。
苏晴递着试卷的手指,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
她脸上的笑容似乎也凝固了一瞬,像是完美的瓷器表面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。
她眼中掠过一丝极快的、被冒犯的疑惑,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近乎麻木的反应。
她大概以为我会像其他人一样感激涕零地接过去,或者,至少该有几分被特别关照的局促?但那一丝异样瞬间就被她更甜美的笑容覆盖了,她甚至把卷子又往我面前送了送,指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:“快拿着呀,林晚,发什么呆呢?大家可都等着开始做题呢!”周围的空气似乎也随着她这催促而变得粘稠起来。
我能感觉到陈锋的目光变得更加焦躁,李静也微微侧过头,镜片后的眼神带着审视。
我的目光,终于从苏晴那张无懈可击的脸上移开,缓缓下移,落在那份雪白的试卷上。
油墨印出的铅字清晰无比,那些熟悉的、带着致命误导性的题干和选项,如同前世索命的符咒,再次狰狞地映入眼帘。
没有伸手。
我没有去接那张卷子。
在苏晴那甜腻的笑容即将挂不住,在陈锋几乎要忍不住出声催促的前一秒,我极其自然地、幅度很小地偏开了头。
视线垂落,仿佛只是随意地看向了自己的课桌抽屉。
我的右手,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,伸进了桌肚深处。
指尖触碰到一个坚硬粗糙的棱角。
那是一个普通的、边缘已经磨损起毛的牛皮纸文件袋。
我把它抽了出来,轻轻放在桌面上,发出轻微的“噗”一声。
纸袋很厚实,拿在手里沉甸甸的。
在苏晴陡然变得探究的目光下,在其他同学不明所以的注视中,我解开了缠绕在纸袋扣子上的白色棉线。
动作不疾不徐,指尖稳定,没有丝毫颤抖。
纸袋打开,露出里面厚厚一沓纸张。
不是崭新的、散发着油墨清香的试卷。
是碎片。
被撕成无数不规则小块的、边缘毛糙的碎纸片。
它们被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,用透明宽胶带,一点一点,一片一片,重新拼贴、粘连在一起。
胶带覆盖在纸面上,形成纵横交错的、半透明的脉络,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,勉强维系着这张试卷曾经完整的躯壳。
这就是那份“圣物”的残骸。
前世被我亲手撕碎,又被我一片片从地上捡起,像收集自己破碎的希望和愚蠢的正义感一样,在无数个悔恨交加的夜晚,在台灯惨白的光线下,用颤抖的手指和冰冷的胶带,固执地、徒劳地试图复原的东西。
拼贴好的试卷皱巴巴的,布满胶带的痕迹,像一件出土的残破文物。
那些题目,那些选项,在胶带下扭曲着,更显荒诞可笑。
我的目光,如同最精密的探针,一寸寸扫过那些熟悉的字迹。
最终,停驻在试卷顶部那片被胶带覆盖得最厚实的空白处。
那里,用一支暗红色的记号笔,力透纸背地写着两个巨大的字。
【全错!】那红色如此浓烈,如此刺眼,像凝固的、干涸的鲜血。
每一个笔画的转折都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肯定和冰冷的嘲弄。
那是我前世在无数个不眠之夜,对着参***反复验证后,用尽全身力气写下的判决。
是我愚蠢的善良和自以为是的正义,最终换来的血淋淋的注脚。
指尖,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冰冷,轻轻地、缓缓地抚过那两个字。
粗糙的胶带表面***指腹,那暗红色的笔迹在指下凸起,带着灼人的温度。
就是它。
就是这张被奉若神明的废纸,就是这两个字,最终引向了苏晴的纵身一跃,引向了天台边缘那呼啸的风声和无数只推我下去的手。
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在胸腔深处无声地翻涌、膨胀。
不是恨,不是怒,更像是一种看穿宿命轮回、洞悉所有荒诞与悲凉后的……疲惫和解脱。
那抹空洞的、了然的弧度,再次不受控制地爬上了我的嘴角。
这一次,它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一些,清晰得足以让一直紧盯着我的苏晴捕捉到。
她的脸色,终于彻底变了。
那精心维持的甜美笑容如同劣质的墙皮,瞬间剥落殆尽。
一丝清晰的错愕和难堪爬上她的眉梢眼角,她涂着粉色唇彩的嘴唇微微张开,似乎想说什么质问的话,但最终只化为一个僵硬的表情。
拿着试卷的手,像是被烫到一般,猛地往回缩了一下。
周围的空气骤然安静下来。
那些原本兴奋的议论声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、混合着困惑和好奇的沉默。
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我桌上那份诡异的、拼贴起来的“废纸”上,聚焦在我那抹含义不明的笑容上。
陈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,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隐约的不快。
李静推了推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,在我和苏晴之间来回扫视。
我仿佛对这一切浑然未觉。
目光依旧胶着在那两个血红的“全错”上,指尖的抚摸温柔得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。
然后,在苏晴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和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中,我极其平静地收回了手。
双手捏住那份沉甸甸的、承载着前世所有血泪和教训的拼贴卷,沿着它被胶带加固的折痕,开始折叠。
动作很慢,很稳。
对折一次,再对折一次。
每一次折叠,都发出纸张特有的、带着点韧性的脆响。
那刺目的“全错”被一层层覆盖,最终被彻底隐藏起来,变成了一块方方正正、棱角分明的纸块。
最后,我拿起那个磨损的牛皮纸袋,将这块“方砖”稳稳地塞了进去,重新扣好缠绕的棉线。
整个动作行云流水,没有一丝犹豫,也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。
做完这一切,我平静地将那个纸袋收回桌肚深处,仿佛只是整理了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。
然后,我伸手,从挂在课桌侧面的书包里,抽出了自己的、学校统一发放的、早已翻得卷了边的数学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》。
掀开封面,里面密密麻麻的笔记,是我自己一笔一划写下的、经过无数次验证的思考。
油墨的味道朴实无华,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踏实。
笔尖落在空白的演算区,沙沙作响。
整个教室依旧死寂。
苏晴还僵硬地站在我桌旁,手里那份崭新的“押题卷”显得无比尴尬。
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,精心打理的刘海似乎都因愤怒而微微颤抖。
最终,她猛地一跺脚,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又刺耳的一声“哒”,转身快步走向讲台,将那叠剩余的卷子重重摔在讲桌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闷响。
“不识好歹!”她压低了声音,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毫不掩饰的愠怒,清晰地飘进前排几个同学的耳朵里。
议论声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,瞬间泛起涟漪,嗡嗡地扩散开来。
探究的、鄙夷的、幸灾乐祸的目光,如同细密的针,从四面八方刺来。
我低着头,笔尖在《五三》粗糙的纸页上划过,留下深蓝色的轨迹。
那些针扎般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冰甲隔绝了。
前世天台坠落的失重感,同学们推搡时的狰狞面孔,苏晴最后那句“偿命”……这些碎片在脑中翻腾,每一次闪现都带来尖锐的刺痛,却奇异地让我此刻的心更加冷硬如铁。
陈锋那带着明显不满的粗嗓门在我斜前方响起,刻意拔高了调门:“晴姐别跟她一般见识!有些人啊,就是心眼小,见不得别人好!咱们做咱们的,这题一看就值千金!”“就是就是,”王鹏立刻狗腿地附和,声音谄媚得发腻,“晴姐的题才是正道!某些人自己没本事,还酸溜溜的,有本事她也押个题试试?”他故意把“没本事”三个字咬得极重,引来几声低低的嗤笑。
李静没有直接附和,只是轻轻叹了口气,用一种不大不小、刚好能让周围人听清的音量,温温柔柔地说:“算了,人各有志。
苏晴也是好心,可惜……唉。”
那未尽的话语和那声叹息,比直接的指责更具杀伤力,瞬间将我塑造成了一个心胸狭隘、辜负他人善意的形象。
这些声音,这些熟悉的贬低和孤立,如同前世记忆的拙劣回响。
只是这一次,它们失去了刺痛我的力量,反而像隔着玻璃观看的拙劣表演,带着一种荒诞的可笑。
笔尖停顿了一下,在纸上洇开一小团墨迹。
我抬起头,目光平静地扫过陈锋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,掠过王鹏那副急于表现的嘴脸,最后落在李静那副“惋惜”的眼镜上。
没有愤怒,没有辩解,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。
我的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,空洞地映出他们此刻的模样,然后,没有任何停留,径直移开,重新落回自己的习题册上。
那是一种彻底的漠视。
比愤怒更冰冷,比仇恨更彻底。
陈锋似乎被我这无声的漠然噎了一下,准备好的下一句嘲讽卡在了喉咙里,脸憋得更红了。
王鹏也讪讪地闭了嘴,眼神闪烁。
李静则微微蹙了蹙眉,镜片后的目光更深沉了几分,带着一种被冒犯的不悦。
苏晴站在讲台边,远远地看着这一幕,精致的下巴抬得更高,眼神里淬着冰,嘴角却勾起一丝冷冽而得意的弧度。
“好了好了,都安静!”苏晴拍了拍讲台,重新掌控局面,声音恢复了那种带着优越感的甜美,“时间宝贵,大家抓紧做题!这套卷子难度不小,争取晚自习前做完第一遍!有不懂的...